頌林紀川

现背/he/4k+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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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目黑莲28岁生日之前他只吸过四口烟。一口是高中时叛逆期父亲给他递的一根烟，焦油味太重，冲的目黑莲还没吸到肺里就呛的胸口发紧，红着眼把烟连同烟瘾掐灭在一旁的红砖上。

尼古丁是会上瘾的。

他也曾撞见过深泽辰哉和岩本照躲在无人的角落里吸着烟研讨事务。烟草是成年男性最好的伴侣，就像女人一样。他们团已出道五年，正迎来事业的瓶颈期，没有人有理由不处在高压下。

目黑莲并不讨厌烟味，但是高中时呛的那一口烟让他到现在对烟都提不起兴致。这件事他只在和村上真都散步的时候无意间提起过，对方感叹你们家的教育方式可真是与众不同。然后一切又归于沉默。

这种情形持续多久了？目黑莲没来由的怀念起上高中那会的村上真都，少年把爱意揉进分享欲里，三四个小时的散步，村上真都一个人能讲2个半小时，剩下半个小时是目黑莲点头回应发表意见的时间。他看着村上真都慢慢褪去青涩，从准高中生变成大学生，又渐渐地，连少年的影子都看不着了。混血儿在前年又猛窜了三厘米，终于在193cm处停住。眉眼也已经定型，精致俊美的脸让天地为之动容，是古希腊神话里的神抵，标准的欧美贵族。上帝给他一副精致皮囊，也理所应当的带走少年人对青春的感受，又在他的人生轨道上安排了自15岁时相遇便要纠缠一生的人，是年少的悸动和成年后的不可言说。

作为团里的c位，村上真都的压力自然比其他人大上几倍，那个在茶水间里哭泣的小男孩慢慢和自己走散了，目黑莲不再感觉被需要，被黏着，也可能是因为他比几年前更需要确认小孩还是需要他的，他也问过渡边翔太，后者说没感觉Raul对他有什么态度上的变化，但是目黑莲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不见了。

第一次让目黑莲把村上真都和“成年人”这个词联系起来的事情，是他无意间进了后台的吸烟室，看到村上真都手里的烟火星明灭，五官在火光映照下更立体明艳。

目黑莲原本以为自己会在那一刻气血上涌，会质问他什么时候开始吸的烟，但是突然有一瞬间他发觉自己失去了这种勇气。

倒是村上真都一看到是他进来就慌里慌张掐灭了烟，欲盖弥彰的用手驱散了眼前的烟雾。目黑莲耸耸鼻子，空气里是浓浓的香薰味，目黑莲皱了皱眉，看清村上真都指尖夹着的是女式香烟。手指修长的人夹着这种细长的烟更生几分禁欲感，何况这烟还是黑色的。村上真都的拿着烟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藏，眼神躲闪和刚刚游刃有余吸着烟的样子判若两人。

目黑莲走上前拿走了香烟，按熄在烟灰缸里。他怎么没有注意到呢，他什么时候缺席过村上真都的少年时光，短短五年他的小孩竟然比他先学会了抽烟。

Raul吸的是什么牌子的烟呢，黑色的烟身真的很少见呢，目黑莲分了神，没在意村上真都小心翼翼的叫着“meme。”

“Raul，是不是最近压力有点大了，抱歉，感觉很久没有听你说过话了。”出乎意料的展开，没有想象中的责骂。原来真的没有把我当小孩子看了，村上真都笑的牵强，女士香烟并不呛人，嘴里的甜奶油味淡去在舌尖留下苦涩的味道。

他能说什么呢，转眼间他也是20岁出头的青年，再不能任由自己随着少年心性在目黑莲提供的港湾里撒欢，不管对方是否乐意自己一声不吭的就离开。村上真都把自己交给了烟草，至少这是一个不会有感情的物件，无论倾注多少负面情绪，等火星烧到最后一点熄灭时就不会有人知道。他由着自己去爱过了，体会过如火焰一般热烈的初恋，目黑莲注定是他藏在盛大友情下的无望爱人。

有人因为爱有了软肋，有人为爱拼上一切，村上真都在爱里迷失，竟不知道这么多年支撑着坚持下来的，是爱意还是想要收回成本的贪欲。

他们的关系单方面变了质，不能是爱情又退回不到友情。

村上真都张了张嘴，最后只扔下一句：“抱歉。”目黑莲没有追出去，满屋子的香薰味让他头涨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。

 

Ⅰ

村上真都其实没什么烟瘾，做爱豆这一行的，尤其像他这种，更明白烟对身体的伤害足以让职业生涯缩短几个年头。他只是过不去心里头那股劲，比起烟瘾更像心瘾。他尤其钟爱黑色或白色的烟身，这是心魔。

刚刚抽那支烟的时候在想什么呢，黑色的烟，一点燃方圆五里都能闻到香薰味，抽的人嘴里只有淡淡的甜奶油味，转瞬即逝留下苦涩。像他们的关系吗，不太像，又有点像。村上真都把手伸进衣兜里，刚摸到烟盒又抽了出来。

他是没有烟瘾的。

目黑莲皱眉的时候他也跟着心惊，他没想到这个人对烟味的反应这么大。

以后还是不要在他面前抽了才好，村上真都取出一根烟捏在手里，不抽，只是捏着。

他应该是没有烟瘾的。

 

Ⅱ

目黑莲的搜索记录里躺着五条“如何戒烟”的词条，最上面又新添了“黑色的烟身有什么牌子”。他盯着搜索结果看了一会，带着口罩去了离家最近的烟酒店。

“黑魔？”老板从打开小柜摸出一盒扔在柜台上，“15元。”

目黑莲付了钱，他从家里带了打火机，就这样站在路边没有路灯的地方点燃了人生中第二支香烟。香薰味立刻弥散在空气里，目黑莲试着吸了一口，并不是很呛。

烟不过肺，从嘴里进又慢慢呼出，有一股淡奶油的味道。目黑莲又抽了第二口，在第三口之前停下来踩灭了烟。

事不过三，他不能染上烟瘾。

村上真都是怀着什么心情抽第一根烟的？嘴里的淡奶油味退去了，只阵阵犯苦。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？目黑莲用脚尖反复研磨地上的烟，这块地方显然平时无人看管，凌乱的躺着几根燃尽的烟。

回家时顺道去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，目黑莲犹豫了一下，买了一盒他们代言的薄荷糖。

 

Ⅲ

人的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。

村上真都以为目黑莲之前说“我了解Raul到我自己都害怕的程度。”只是开玩笑而已，没想过这人真的会读心术，而且只读自己的心，就在自己被看到抽烟之后。

他只要动一点心思，哪怕只是想一想，那人就会往自己的手里塞颗糖。最开始是他们之前代言过的薄荷糖，圆圆的小压片糖果，到后来渐渐有了塑料包装，还有一次吃到过夹心软糖。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薄荷糖。

meme还是在乎我的，村上真都有时候会咬着糖得意的想，又突然发觉一直以来疏远这段关系的是他自己。

每次都是这样，嘴里的薄荷糖变得辛辣，吃完后嘴里冰凉一片也就没有再抽烟的欲望了。村上真都手里的烟慢慢变成了低焦油的女式烟，薄荷味儿的，光用来提神。后来也被目黑莲抓到过一两次，每次抽烟村上真都就感觉他们的关系就像学生和班主任似的，总得防着点。目黑莲扒着烟盒看了好久，最后把烟没收了。

“少抽点。”他皱着眉说。村上真都手里夹着烟忙不迭的点头，差点没憋住嘴里薄荷味的一口烟。目黑莲皱眉训他的样子叫人忍不住想吻上去。

那些烟也没浪费，目黑莲放家里，偶然有酒局的时候会带上几根。女烟抽的人少，但不妨碍他在众人当中点一根消遣，象征性的放嘴边，并不吸。

他身上总揣着薄荷糖，后来村上真都也是，两个人还会经常把手伸到对方的口袋里摸出一两颗吃掉。

他们现在的关系就像烟一样，在空气里淡的看不见却很难让人不在意。沾染上之后就放不下了。

 

Ⅳ

6岁的年龄差是一个很微妙的平衡。17，18岁的少年还能视作弟弟，等少年步入20岁的时候自己却很难再忽视内心深处盘踞生长多年的情愫。可是这段关系又能怎么发展呢，目黑莲对即将失去的东西无能为力。

目黑莲会在深夜里懊悔，他把少年的爱意看得太轻，误把情话当玩笑。“他这个年纪能懂什么呢。”目黑莲这么想，却忘了自己的青春期也有过这么一段炙热的时光。少年真挚的告白不是没有打动过他的心，甚至现在想起来心跳仍然会乱拍。他太懦弱了，不敢正视这份错位的爱。直到少年热情燃尽剩下烟头上的火星子，目黑莲才后知后觉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。

无尽的黑夜适合倾诉无人可以托付的爱意，目黑莲用这些深夜，把情愫揉碎了埋进烟丝里，点成薄荷味的烟随它们去了。

他不抽，只是任它燃着，然后看着烟一点点变短，变短，烟灰掉进烟灰缸里，漂在水上散了。

这是家里最后一根“黑魔”，目黑莲看着火星亮了亮，最后掉进水里发出“滋”的细响。

 

Ⅴ

目黑莲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打电话接喝醉的人，来电还是村上真都。目黑莲看着定位离家不远，思考不到三秒就套了一件羽绒服冲出门。

Raul最近有新剧，估计又是应酬，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，这怎么能行。目黑莲脑子里乱乱的，眉头紧锁。已经接近深冬，街上没什么人。目黑莲回拨出去，无人应答。还好前面就快到了，目黑莲拐了个弯，看到路边两个小伙子抱在一块，其中一个他见过，是Raul新剧的男二，叫佐藤。目黑莲把车挂了档停在边上。佐藤像见到救星一样把村上真都交给他。

“我看Raul状态不对，就先把他带出来了，我说叫个车把你送回家吧，他硬说不要，坚持要打给你，我拗不过他，只好叫目黑前辈来了……”佐藤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，“总之麻烦前辈了。”说罢鞠了一躬就跑进酒楼里。

目黑莲借着台阶的高度差稳住了挂在身上的村上真都，人还有意识，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，只是身体不听使唤的软，目黑莲把人塞进副驾驶，心里莫名的火。

“喝了多少？”

“没喝多少……就几杯啤酒……后来又喝了两杯红的……”

“也没人灌我，我自己就喝了这么多……”

目黑莲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家，路上村上真都还想说走错了，被他一个眼神吓了回去。

村上真都被拎到目黑莲家里，一声不吭的窝进了沙发里。他们有很多个日夜是在这里过的，17岁生日的双人箱根旅行也是从这里开始的，村上真都有无数幻想以这里为原点出发，他们明明有过很多机会。

目黑莲端了一杯蜂蜜糖水走过来：“趁热喝掉，解酒，难受的话去厕所吐掉就好了。”

他们明明有过机会的。

村上真都捧着玻璃杯啜了一口，“好甜。”

他们还有机会的吧。

“meme。”青年借着酒劲没过，郑重地开了口，就像三年前一样，“我是真的，真的，喜欢你。“

目黑莲看到烟上的火星子亮了亮，他背对着村上真都，却没有勇气尝一口这烟的味道。

“你喝醉了，Raul。“火星子最后亮了亮，”晚上睡我家吧。“

他没听到“滋“的细响，自顾自的，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。满屋的香薰味让他头涨，可是家里没有人点着黑魔。

 

Ⅵ

村上真都在半夜的时候酒醒，他睡了一整个下午加晚上，偏偏到这个时候睡不着了。

从床头叠着的外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，还有一个打火机。Zippo打火的声音脆响，尤其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清晰，村上真都吓了一跳，举着火不敢动，听了好半天目黑莲房间里的动静才敢开了窗去点烟。

明明已经戒烟戒了好久了，村上真都想，他是没有烟瘾的。

只是现在没来由的想抽了。

白色的烟身，过滤嘴上有粉色心型的标志，吸进去的时候桃心会变成白色，烟雾散去又变成红色。

村上真都第一次抽这个牌子是被同剧组的女主怂恿着去买的，说有恋爱的味道。烟草里怎么会有恋爱味，他笑着试了，却被烟嘴上的小红心惹的移不开眼。

他们本来是有机会的。

明明是薄荷味的烟，抽完嘴里却发苦。

“不愧是恋爱的味道。“

 

Ⅶ

Raul酒醒了，目黑莲听着隔壁房的动静，按灭了手里的烟。

他明明有机会的。

 

Ⅷ

村上真都又一次被目黑莲抓包吸烟，这次的地点是在目黑莲家里，窗台边。

“我有没有和你说过，少抽烟。“目黑莲贴着村上真都的手背夹走了烟，后者吓的一颤，慢慢转过身来。

“meme……“

目黑莲右手手法娴熟的弹掉烟灰，吸了28岁前的第四口烟。

烟嘴是软的，微凉，没有冲人的焦油味，更没有化学物质合成的薄荷味。

村上真都仰头加深了迟来的吻，攥着窗台边缘的手收紧又放松。

错位的爱终于回到正轨，一切烟瘾心瘾皆因眼前人而生。